慕容垂下炕开门,只见代国四首脑一齐来到,已入庭院,乃拱手道:“不知贵宾至,有失远迎!”
四人身后跟随一队军士,慕容垂却镇定如常,倒使拓跋修疑心安同所言非真。燕凤则绝信西舍中人,便是中山公主。拓跋修思忖,“燕人存心以鱼目混珠,自然镇定如常!且慕容垂不忍妙龄爱女嫁衰翁,自然乐于使诈,可怜天下父母心!既出于父女至情,慕容垂似又至性过人,复无疑智勇皆备,镇定如常便不奇怪!”
拓跋寔见叔父一时不言语,便要开口。燕凤忙拉其衣袖,代国世子会意,乃不言语。长孙他乖觉,倒拱起手来,向慕容垂回礼。
拓跋修道:“吴王殿下!鄙国大王据可靠人语,确信殿下与崔仆射送来之和亲人,并非殿下之女中山公主,而是以他人代替!诚如殿下所言,两国和亲,全凭一信字!鄙国大王体察殿下,有不忍妙龄爱女嫁衰翁之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鄙国大王亦是人父,殿下之心,绝可感同身受。以贵国不顾信义在先,而代燕两国历代交好,鄙国大王初娶夫人,即贵国先王之女、先帝之姑,本于殿下为姑丈,今结和亲,则鄙国大王为殿下女婿,可谓不伦!因此之故,鄙国大王已遣使河北,入邺都与贵国陛下交涉,仍期中山公主入代,与鄙国世子母弟联姻,即使殿下赴平城,主持鄙国王子与殿下之女成婚。如今尚须殿下暂留于此,以待贵国回音。”
慕容垂虽有备,听罢却也不禁目瞪口呆,半晌乃道:“平北公!究竟贵国大王,自何处得知鄙国来和亲之人,乃是中山公主之替身?君所遣回都者复命耶?乃其所归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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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修道:“自何处得知,自不便与殿下言。在下所遣回都者虽未归来,却有鄙国大王令牌使者,送鄙国大王亲笔信至,故在下不得不尔!得罪之处,尚请海涵!”
说着,拓跋修向慕容垂一拱手,便回头向身后军士挥手,命其入院。那队军士见召,便俩俩鱼贯而入。
拓跋修道:“殿下自今日晚膳始,便无须劳动大驾自赴大殿用膳。在下即命宫人送膳食至此。嗣后亦然。崔仆射院中,在下已命人护卫,故特率人来此,以护卫殿下。”
慕容垂冷冷道:“贵国听信流言,诬蔑鄙国为无信义之国。寡人恐不日,便将开大燕之衅!”
长孙他哈哈大笑,道:“吴王殿下!且忧自身。代国虽小,亦不惧他国欺辱之后,复以兵戈相胁!”
慕容垂一时无可奈何,唯恐西舍女儿受代人侮辱伤害,乃道:“贵国既以来和亲之人为伪中山公主,则使其来我此处,可否?”
长孙他又是哈哈大笑,良久乃道:“吴王殿下!此刻不道其乃殿下爱女乎?且若是殿下之女,恐不得父女同处一室!殿下以为可否?哈哈哈……”
慕容垂知此刻已无法取信于拓跋修,有长孙他在此,多说无益,徒增累辱耳,乃闭口不言。
长孙他笑罢,却道:“此伪中山公主,乃是贵国诓鄙国大王之人证!殿下欲其至此,欲教唆之,使其坚执自身为中山公主耶?欲杀人灭口耶?哈哈哈……”
段龛于西舍天井院东南角院门之内,将中舍中人言语听得仔细,至此知大事不妙,乃回身轻步入庭院,复轻步速至房前门外,透过门隙轻唤紫貂。
紫貂正在门后倾听隔院动静,乃道:“段将军,我已知之!我便去唤醒公主!”
三
长孙他率众入南院西舍天井院,拓跋寔、燕凤紧随其后。段龛于庭院门内迎住,拱手道:“世子殿下,燕太傅,五原公!公主病体未愈,方才食午膳之后,便已睡下!尚请勿扰!”
长孙他哈哈大笑,道:“段将军,在下非为公主而来!此间并无公主,奈何自欺欺人!倒是有燕宫侍女两名!鄙国大王命在下率人来,取为贵国欺辱鄙国之人证!”
段龛大惊,拔刀在手,一连后退十数步,持刀立于居室门外。代国人众在长孙他一挥手下令之后,一齐向段龛围拢过去。燕凤大急,拱手向世子道:“殿下!如此不妥!”拓跋寔不应。
忽然,自中舍天井院奔过来一人,入庭院便大叫道:“休伤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