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听了宁随的话后,果然疑虑了起来。于是偷偷安排出宫。出了宫后,向百姓打听了何定的事情,打听到了何定竟然真的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不禁生气回宫。其实,孙皓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宁随和万彧的安排,寻常百姓哪敢这样当着陌生人的面说当官的坏话呢?
孙皓回到宫后,就叫来了何定,对着何定劈头盖脸地一番臭骂,使得何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
事后,何定派人追查此事,得知是万彧和宁随二人搞得鬼,心想:“好啊,万彧、岑昏,你们二人竟敢这样子对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何定认为此事定是万彧主谋,于是派人偷偷向孙皓举报万彧贪污受贿,任人唯亲。孙皓得知后大怒,正想要派人去抓万彧来拷打,忽然传来了西陵的战报。孙皓见状,连忙拿过来看,却是陆抗成功讨伐了步阐,成功收复了战略要地西陵,并且诛灭步阐与同谋三族,同时又击退了由晋将羊祜率领的五万大军,以及围歼晋将杨肇的三万援军。孙皓看后大喜。同时,还有陆抗的书信一封。孙皓继续拿过来看,原来是陆抗听说了何定把持朝纲,于是特意上的书。书中劝谏孙皓说:“为臣听说创建国家、继承家业,不用小人,听小人谮谗,用奸邪之才,《尧典》对此作过告诫,因此诗人为此写诗怨刺,仲尼为此而叹息。春秋以来,降至秦汉,朝代灭亡之征兆,没有一个不是由此而起。小人不明治国之道理,见识浅陋,即使他们竭尽心力保全名节,也不能胜任,更何况这类人向来颇存奸邪之心,爱憎情感变化无常!如果害怕失去他们,则此类无所不至。如今委他们以朝廷重任,借他们以专制权威,还希望出现和乐的盛世之音,清明纯正的社会风气,这是绝不可能之事。如今任职官吏,特殊才能者虽少,然而他们或是王室贵族的后代,自小受到道德教化的浸染,或是清苦自立之人,其资质才能值得任用,自然可以根据他们的才干授官任职,以此抑制、黜退小人,然后社会风气才可纯净,朝中政务不致沾污。”孙皓看后,默然不语。沉思了一会儿后,又命人将宁随请来。
宁随来到后,孙皓先是对宁随说起陆抗成功收复西陵一事。然后对宁随问:“下一步你认为该当如何?”宁随想了想,对孙皓说:“如今我们刚刚收复了西陵,还是先不要贸然发兵进攻,先安稳民心先。”孙皓摇了摇头说:“不然,如今西陵收复,晋军败退,正是伐晋的大好时机,岂能白白浪费。”宁随心想:“这可不成,赵统在南中的准备还没有好,还不能伐晋。”于是继续劝谏孙皓说:“不可不可,昔日太傅诸葛恪就是这般想法,贸然伐魏,结果大败而回,不能重蹈诸葛恪的覆辙。”孙皓想到了诸葛恪的事情后,也犹豫了起来,思索了一番后,才终于决定不再伐晋。接着,孙皓又对宁随说:“此番叫你前来还有一件事情。”宁随问:“什么事情?”孙皓说:“是关于何定的事情。那天朕打听了之后,得知他的确是干过了许多违法之事。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他了。”宁随问:“仅仅只是惩罚一下他吗?”孙皓想了想,狠下心来说:“的确,他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宁随见孙皓已经对何定起了杀心,于是再添一把火说:“你打算如何做?派人逮捕他吗?”孙皓摇了摇头说:“不,朕刚才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于是对宁随说出了计划。宁随大吃一惊地说:“何定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他?”孙皓说:“贪赃枉法,任人唯亲,这两点足以定他死罪。只不过不能由朕亲自来动刀,需得有个替死鬼才行,正好何定反正也是要死,就拿他当这个替死鬼了。”宁随心想:“是条狠计,可是……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不久后,孙皓为了庆祝西陵收复,特意大摆宴席,席上,何定听从孙皓的吩咐,特意向万彧敬酒。而万彧的酒杯中,早已被宁随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药。不过宁随也有些可怜万彧,于是偷偷减少了毒药的剂量,使万彧不会被毒死。接着,万彧几杯酒下肚后,不久便感觉肚内翻江倒海般疼痛。于是向孙皓请辞离席。孙皓心想:“就让你在路上慢慢被毒死吧。”于是允许万彧离开。万彧拜谢,没想到这一跪下去就因肚痛而起不来。宁随在一旁见状,上去对孙皓说:“丞相看上去脸色不舒服,请陛下允许臣送他回去。”孙皓以为宁随是要监视万彧的情况,于是答应了。宁随于是搀扶着万彧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万彧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些察觉到了,于是询问宁随说:“岑兄弟,刚才那几杯酒是不是下了毒了?”宁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放心,死不了的。”万彧听后问:“是你做了手脚吧?”宁随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万彧又问:“你为什么救我?”宁随回答说:“算是报答你让我在你府上住了那么些时日的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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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宁随就搀扶着万彧来到了他府上。宁随对万彧说:“我就送你到这了。”万彧点了点头,向宁随答谢。随即又问:“你帮了我,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该当如何?”宁随心想:“就孙皓那个家伙还动不了我。”不过没有说出来,只是对万彧说:“你放心好了,我想陛下应该不会为了此事怪罪我。”说完就回去了。万彧心想:“现在我该怎么办呢?陛下已经有了杀我的心,搞不好还会有灭族之灾……嗯,就算我现在不死,日后也一定会死。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向陛下求情,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家族。”当晚,万彧就在府中悬梁自尽,并留下了遗书一封交给孙皓。孙皓看了一眼后,却是乞求孙皓放过自己的族人。孙皓看了后,于是便决定将万彧的家族子弟迁徙到庐陵,不加怪罪。
万彧的死,对其同党的震撼十分大,这些同党都认为万彧的死与那次宴席离不开关系,而在那宴席之上,只有何定向万彧敬过酒,于是一致认为是何定害死了万彧,便向孙皓揭发了何定邪恶奸秽的事情。何定邪恶奸秽的事情早就众人皆知,只是碍于孙皓对其的宠爱,因此是敢怒不敢言。此次因为万彧的死,瞬间点燃了导火索,纷纷向孙皓揭发何定。孙皓也顺理成章的处决掉了何定,并且认为他的恶如同张布一般,于是改何定名为了何布。
就这样,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
转瞬之间,又是一年。这天,孙皓在宁随的建议下,任命陆抗为大司马,坐镇荆州,时刻图谋伐晋。不过,宁随因为赵统的事情还没有办成,所以又多次找理由劝谏孙皓暂缓伐晋。就这样拖延到了秋天。这天九月,孙皓改封淮阳王为鲁王,东平王为齐王,又册封九个儿子担任陈留、章陵等王。一共十一个王,每个王都派给三千兵。接着又大赦天下。不久后,孙皓的爱妃派人到市场上劫夺百姓财物,司市中郎将陈声以前是孙皓宠爱的臣子,凭借孙皓的待遇将人绳之以法。爱妃得知后告诉了孙皓,孙皓大怒,命人将陈声抓来,并锯断了陈声的头,将他的身体扔到四望山之下。宁随得知此事后,不禁摇头心想:“赵统啊,你得抓紧时间才行了。不然的话东吴可撑不了多久了。”
时间很快地又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大司马陆抗去世,孙皓于是将他的兵马一分为五,交给陆抗的五个儿子分别统领。与此同时,司马炎任王濬为益州刺史,命其在巴蜀大量建造战船,训练水军,使吴国受到严重威胁。
却说宁随派人去询问赵统的情况。得知赵统仍然在努力地与当地大姓进行沟通,一时之间还无法取得全部南中大姓的支持,因此还需要花费一些时日。不久后宁随又得知了晋国训练水军一事,心想:“晋国在巴蜀之地训练水军,是想到时候顺江而下,攻打东吴,如此一来的话,西陵这个地方就是战略要地。得提醒孙皓加强防范才行。”于是入宫去见孙皓,说知了此事。孙皓不以为意,摆摆手说:“你放心好了,西陵本就易守难攻,加上那里又有一万兵马,又何必再加强防范呢?”宁随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孙皓依旧不以为意地说:“行了,朕会多加注意的。”宁随见孙皓不听劝告,于是叹息一声,便退了下去。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又是三年过去了。这三年中,吴国在孙皓的统治下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先是接连大赦天下,使得各地治安混乱;再是滥杀大臣,将头颅向各诸郡宣示;然后是京下督孙楷叛降西晋;最后是郭马叛乱。这些都威胁着吴国的统治。宁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劝谏孙皓都无果。宁随本想跑路离开,又想到赵统在南中一事,只能寄希望于吴国不会那么快被灭亡。
不久后,晋国开始正式伐吴。司马炎派遣镇军将军司马伷、安东将军王浑、建威将军王戎、平南将军胡奋、镇南大将军杜预、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唐彬等分六路大举伐吴。其中,镇东大将军司马伷攻打涂中,安东将军王浑、扬州刺史周浚攻打牛渚,建威将军王戎攻打武昌,平南将军胡奋攻打夏口,镇南将军杜预攻打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广武将军唐彬则浮江东下。吴国各地告急,飞报朝廷。
孙皓得知后,大吃一惊,急忙召丞相张悌、司徒何植、司空膝循以及宁随计议退兵之策。张悌回答说:“陛下莫慌,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晋军既然分兵进攻,那我们也分兵抵挡就是了。”孙皓又问:“如何分兵抵挡?”张悌回答说:“可令车骑将军伍延为都督,进兵江陵,迎敌杜预;骠骑将军孙歆进兵拒夏口等处军马。臣敢为军师,领左将军沈莹、右将军诸葛靓,引兵十万,出兵牛渚,接应诸路军马。”孙皓又问:“还剩王濬一军,该如何阻挡?”张悌献计说:“江南多铁,可打连环索百余条,长数百丈,每环重二三十斤,于沿江紧要去处横截之。再造铁锥数万,长丈余,置于水中。如果晋船乘风而来,必然逢锥则破,又怎么能渡江呢?”张悌刚说完,宁随立即反对说:“丞相前面的话没有问题,唯独用横江铁链对付王濬这一条却有些不妥。”张悌问:“有何不妥?”宁随回答说:“只是放置铁链而不派遣兵马防守,倘若铁链之法被破的话该当如何?”张悌自信地说:“王濬是北方人,不会识得铁链破解之法的。”宁随问:“你为何就这么肯定呢?要知道,那王濬也是在巴蜀之地训练了好几年水军,未必不知道这个事情。”张悌无话反驳,于是大声怒斥宁随说:“我们在此谈论国家大事,你一个小小卫尉,在这插什么嘴!”宁随说:“你呵斥我也没有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悌说:“我说不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宁随见状不予理会,转而对孙皓问:“陛下以为如何,是否要派兵去加强守备?”孙皓也不相信地说:“岑爱卿,你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吧,朕倒觉得丞相的话不错,那王濬是个北方人,如何能识得破解铁链之法?派兵前去多此一举,没有必要。”宁随不禁心想:“好嘛,一个两个都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等着吧。”于是不再说话,直接告退离开。
就这样,晋吴最后一战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