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急得挠头:“这几日大人寸步不离守着她,我都挨不上边啊,我看小祥子等不及回渭水做她的吉县计了。”
这话真是冤枉吉祥了,她又不是官迷,谁在乎那个一官半职?反倒是裴砚舟念叨该回渭水了,大清早就把她拎起来急着出城。
吉祥背起小包袱追上裴砚舟,看他大步流星毫无留恋,委屈得哼唧一声谎称脚疼。
裴砚舟看她坐台阶上揉着脚踝,脸色微变,回到她身前蹲下来:“我背你走。”
算他有点眼色,吉祥抿唇娇笑跳到他背上,脸颊靠在他肩头:“大人干嘛走得这么急呀,莫非是老皇帝悔不当初,想提拔你做百官之首还是官复原职?”
裴砚舟不想骗她:“皇上打算让我继任燕安府尹,我已经拒绝了。”
“那他真是小气,府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爱做谁去做吧。对了,范拓父子的案子了结了吧,别等咱们走了以后又生变数。”
“不会,祁渊已经送去大理寺复审,范拓杀人偿命,范逸欺君之罪,他们父子即将问斩绝无变数。”
“嗯,虽然替那些姑娘觉得可惜,但也算是大快人心了。”吉祥脑子里有点乱,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日大人送我回来,祁渊替司南絮收的尸吗?”
裴砚舟背她走出驿馆,看到钟朔牵着马车赶过来:“听说同门道士已将他焚尸殉道。”
吉祥歪着脑袋没吭声,司南絮真死了吗?他与许婉柔命脉相连,初月救了许婉柔,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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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管他呢,司南絮不死也是个废人,以后还怕他作妖不成。
钟朔将马车牵到他们面前,裴砚舟掀开车帘扶着吉祥上车,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他和吉祥看到季家父母,林煦母子,还有玉奴,不知是谁先跪下来,其他人紧跟着跪下一片。
“裴大人明察秋毫抓住真凶,小女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多谢裴大人不杀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此生难忘。”
“裴大人将范逸绳之以法,我替枉死的姑娘们在此拜谢。”
吉祥连忙下车,扶起老泪纵横的季家父母和林煦母亲,抱了下哭得浑身颤抖的玉奴。
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祁渊策马奔来飞身落地,气喘吁吁地拦住裴砚舟。
“裴大人请留步,你若瞧不上府尹之职,我会劝父皇将你官复原职。”
“不必,三殿下误会了。”裴砚舟避开他的视线,祁渊锲而不舍地追问:“那是为何?难道在裴大人心里,燕安的百姓就不是百姓吗?”
裴砚舟怔住无言以对,他并非计较官职,既已借了祁渊之势,相当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皇帝有意调他回京,却没有将他官复原职,也是要压下他的势头,以免涉及储君之争。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他也无意参与朝堂纷争,但他早已入局何谈脱身?
祁渊派人牵走那辆马车,魏平趁势把钟朔拽到一旁:“大人的事你少掺和,让他自己想清楚吧。”
祁渊摆明不肯放人,裴砚舟劝走民众,握住吉祥的手回到驿馆。
吉祥看到祁渊守在门外,惊道:“大人,我看他那架势,就算追到渭水也要把你追回来。”
裴砚舟停下脚步:“那你怎么想呢,与我留在燕安还是远离是非之地?”
吉祥认真地思量片刻:“心有是非,普天之下无处太平,但若心悬明镜,身涉险滩也能不染尘埃。”
裴砚舟惊讶地看着她,吉祥心境豁达,自己却是狭隘了。
吉祥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我私心是想回去的,天高皇帝远,渭水那地儿多自在呀。可我又觉得吧,林煦和工匠们犯下的事经不起追究,还有大人承诺赔偿遇难者家属的赙赠,你不做这个府尹好像很难收场。”
裴砚舟犹豫多时,做决定却是一瞬间的事。
“吉祥,你能否告诉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为何宁愿与我再无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