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阵揪心的悸动,裴砚舟发现吉祥被挟持,毫不迟疑向祁渊求助。
当他随众道士赶往钦天监,隔着那座塔听到吉祥绝望的哭声,只觉痛彻心扉。
吉祥怎能不要他呢?她明知道哪怕是死,他也愿意与她共赴黄泉。
时隔多日,裴砚舟看着眼前灵动的吉祥,想起她那句话还是心如刀割,深邃眼底暗藏伤感,俊逸脸庞难得透出一丝委屈。
吉祥没见过他这样孩子气,不像那个清风霁月的裴大人,天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非要揪住那句话与她计较。
可他偶尔流露的幼稚并不让她讨厌,反而觉得挺招人疼。
吉祥抿唇偷笑:“咱们不是谈公事吗,大人怎么又掰扯到我身上了?”
裴砚舟看她眼里笑意盈盈,心头那股闷气也消散了,他绷住脸装作不依不饶,轻拧她手腕带进自己怀里,双手牢牢地搂住那把细腰。
“休想敷衍,你不说实话,我自有法子收拾你。”他温柔地撂狠话,逗得吉祥直乐:“哦?大人打算怎么收拾我?”
吉祥激起了斗志,杏眼含春望着他笑,双手抓住他衣领踮起脚尖,红唇轻啄一下他嘴角,蜻蜓点水般划过他心上。
裴砚舟脸庞微红,喉结随之滚动,但他要是败下阵来,此事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不许胡闹。”裴砚舟腾出手捏她下巴,指腹碾摩雪腻香腮,声音哑得像烧起一团火,“告诉我你的心里话,我想听。”
吉祥雪白贝齿咬着唇角,莹亮眼底也燃起簇簇火苗,心想你见过本座胡闹的样子吗?
真想扒开他故作矜持的外表,看看他内心有多疯狂,咳,算了,光天化日就放过他吧。
吉祥双手攀上他肩膀,歪头一笑:“那我问你,大人相信有来世吗?”
换做从前,裴砚舟不会与她做这种假设。
但他和初月的记忆被唤醒以后,再也无法果断回答是或否。
廊檐下微风吹散她额前碎发,裴砚舟掌心拢着她鬓边,柔声说道。
“吉祥,我和你在一起,无暇为过去感伤,无心为将来烦忧。你在我怀里真实的温暖,你看着我笑的样子,风吹过你发梢的香气,都是我渴望已久的幸福。”
吉祥望着他真诚的双眼,心里暖融融像烧着一壶糖水。
自从送别初月和许婉柔,这几晚也曾梦见她们,那片净地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耳边是璞灵女子欢快的笑声。
那是属于初月和许婉柔的圆满,她放不下红尘俗世,也是成全她和裴砚舟的圆满。
“裴砚舟,从我初识这世间,我眼里那个人只有你,我要你这辈子都属于我。”吉祥拊住他后颈,送上自己香甜的吻。
“听明白了吗?我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每时每刻都想着我,我喜欢你抱我吻我的热情,所以,再多喜欢我一些吧。”
裴砚舟气息渐沉,他没有用言语回答,炙热的眼神胶着在她眉梢耳畔,猛然将她托抱起来,一手抵着她背后花墙,延续彼此情意缠绵的吻。
春色满园,时光正好,心田那颗种子破土那一霎,青色嫩芽轻颤着舒展开来……
燕安府衙修缮落成之时,朝廷那纸调令轰动整个京城。
曾被贬去渭水做县令的裴无常,他居然又杀回来了,虽说没有官复原职,但能继任燕安府尹,那也是朝堂上下独一份的盛宠。
乌托罕王子离京那天婉拒群臣相送,仅邀请祁渊和裴砚舟同行,分别骑着汗血宝马好不威风。
还有王子身边的格泰画师,他那幅《万里江山图》艳惊四座,画坛公认比范拓更胜一筹。
借着两国交好的东风,民间也发起了书画交流,甚至创立了万林画派,听说那里是格泰的故乡。
世间从此再无袁随遇,他余生都将带着对同门的怀念,将世间美好寄托于画笔上。
《花朝蝶戏图》被皇帝一气之下烧成灰烬,范逸口中的真迹也被裴砚舟鉴定为赝品,气得他在牢中跳脚撞墙疯疯癫癫。
有人说真迹被范拓烧给范哲去陪葬了,也有传闻范逸卖给异域富商,那些钱早就被他挥霍一空。
送行车队停在关外,裴砚舟当着祁渊的面,将囊袋里的画轴送给格泰,物归原主或是留作纪念都不重要了。
京中无人再提花朝蝶戏图,百姓津津乐道挂在皇帝书房里的是万里江山。
短短数月,燕安又在盛行裴砚舟的传说,比以往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