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喜与狂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3603 字 2个月前

“来了。”

安庆绪眼圈很黑,坐在那显得忧心忡忡。

他已经陷入绝境了,西边是二十万唐军杀奔而来,东边的洛阳已失守,连他阿爷都被擒了。虽有十余万边军骁骑在手,可粮草已撑不得几日。

杜五郎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干脆闭口不言。

~~

勤政楼。

“什么?”

一家人匆匆上了马车,短短一柱香之后,已有禁卫窜门而入,叱喝不已。

“想必你无官身,威胁不大吧。”颜季明笑道,“可你也须小心些。”

不一会儿,只见那些宫娥们已嬉笑着闹成一团,既盼着上元节,又盼着能见一见薛郎献俘于阙下时的英姿。

“嗬?”

“放心,他们会与你一起处斩。”

“你们像什么样子?!”杜有邻板着脸叱道。

“你我相识一场,让你死前少受些罪。”元载懒得再审,高声道:“押到独柳树狱,等待斩刑!”

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安庆绪依旧不至。

其后,更多人登门求见,谈话内容大概也都是示好,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激进之词。

“事在人为,唐军虽二十万,乌合之众,号令不齐,更兼勾心斗角,我方精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张通儒一把拉住安庆绪的缰绳,道:“只请二郎再等半日,必有结果。”

“事发了,阿爷速随我们走。”

杨玉环听得殿外响起兴奋的叫声,从栏杆往外看去,只见是几个小宫娥正不顾规矩地聚在一起议论。

“五郎,还认得我吗?”

薛白放下望筒,又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小队没有披甲的骑兵往这边过来,隔得远远地便停下了脚步。

“我这义弟,还从未让人失望过。”杨玉环自语了一句,道:“如此一来,想必天大的罪过,圣人面前也该一笔勾销了吧?”

殿内气氛压抑,杨国忠道:“臣以为,唯今之计,得在叛军余部投降之前,再派禁卫督促哥舒翰与叛军决战,对待附逆者,不可宽纵,务须严惩!”

“不论真假。”杨国忠道:“薛白屡次抢功已是不争之事实,甚至与叛军暗有勾结,否则岂能如此顺遂?可见,他们必要借平叛之机拥立东宫。”

“圣人年迈,所幸太子用人有方,使社稷免于大祸啊。”

此举顿时引得众人拥抢,以一种混乱、嘈杂的方式,把喜庆更推高一层。

“目前看来,我们受到了贺兰进明的迫害。他在平原郡时与薛白争功,心生隙怨,之后便大肆报复薛白的部下。李晟在土门关保下一部分人,贺兰进明不敢动他们,遂以此为借口称我们有异心,当时我在太原助李光弼募兵,被指为招募私兵……”

此时,张云容才急急忙忙地跑回来,道:“贵妃,这次打探到了。”

现在天子威望都跌到了谷底,李隆基绝不允许那些不臣者功勋彪炳,果断下了第一个命令。

“遵旨。”

~~

大理寺狱。

“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得将你捉拿。”

安庆绪对着锃亮的刀面稍稍整理了仪容,换上一身白袍,披头散发,无精打彩地走出了大营,看了看天空,只见冬日萧索。

他近来有一个想法藏于心中总是没说出来——倘若安禄山是死了,而非被擒,局面反倒还好些。

袁履谦点了点头,微微苦笑。他精神并不好,显得有些萎靡。

正坐在牢中的颜季明抬起头来,见是杜五郎,展露出了笑颜,忙起身上前,问道:“伱怎么来了?”

“我有个同窗朋友,是杨国忠的儿子,我听他说你被捉了,便托人让我进来看看你。”

满城狂喜,如烈火燎原,已是扑都扑不灭了。

他亲自飞马到南衙,招过禁军将领吩咐道:“圣人不止要五百里加急,要八百里加急,你今日就得赶到哥舒翰军中。”

杜五郎确实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何薛白有那样从容自若的不凡气质?为何薛白与两个阿姐总有许多秘密?这一刻,就连他都认为元载所说的是真相。

“天宝元年,李齐物开黄河三门漕运,我爷娘便是死在黄河里。但李齐物从河中挖出古刃,上有‘平陆’二字,反倒献了祥瑞。”胡来水又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

“说是去大理寺探望好友。”

安庆绪不信事到如今还能有何转机,但还是驻马听张通儒细禀。

他入狱过许多次,受刑的次数却是不多,难免感到了紧张。眼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发呆,便有一人走进了刑房。

“鲁炅得知战报,不问根由、不辨真伪,已大肆宣扬。驿骑入长安时,在朱雀大街已沿途高声宣扬……”

杜妗十分强势,脸色凝重,道:“走!”

见李隆基没说话,杨国忠又道:“哥舒翰二十万对十万人,原本已是必胜,再加上这个变故,要想让他们两败俱伤只怕已难了,是否传一道旨给田良丘?”

“等等他吧。”

“为五郎引见。”颜季明在牢中走了几步,引见了隔壁牢房中端坐的中年男子,道:“常山长史袁公,河北首倡大义者。”

“啊!怎会有这样的郎君,文武双全,英雄了得。”

元载拿出了一些供状,道:“这是杨光翙的证词,指出薛白拉拢军中大将、逼反安禄山;这是河北百姓的证词,称见到了他们自立光武军;这是颜季明招募的私兵兵册;还有这个,是袁履谦受的伪朝官袍……证据确凿,狡辩得了吗?”

“二郎!”

“这般快?”

杜五郎穿过熟悉的过道,走到了一间牢房面前,打着打笼一看,道:“呀!还真是你。”

“砰——”

“啊?逃了?那……也许是吧?”

他们把这个小动作称为“上进”,高举着手挤在人群里纷纷嚷着“让我也上进,上进。”

面对类似这样的话,杜有邻往往都是回过头,看向他墙上挂着的“谨言慎行,如履薄冰”数字。

“我试试能否救你出来。”

姜亥驱马上前,喊道:“安庆绪,还不来拜见你阿爷?!”

“陛下,捷报啊!”

颜季明遂在栅栏边坐下,小声地说着入狱的经过。

杜五郎听得惊讶,问道:“如此说来,我与薛白更是亲近,却还未拿我。”

“可!”

后来的陕郡太守则是窦廷芝,叛军杀奔而来时,窦廷芝直接就奔逃回河东老家了,当时官吏皆散,高仙芝从洛阳退守陕郡之后,担心潼关兵力不足,叛军绕过陕郡夺下潼关,则长安危险,只好匆匆退守潼关。

“我?”

“捷报?”李隆基反而脸色凝重。

“杜有邻一直居心叵测,收容了三庶人案中的罪眷薛白,且暗中勾结庆王。你们借着荣义郡主与安庆宗联姻一事,勾结安禄山身边的谋士严庄,逼迫、怂恿安禄山造反,再联络叛军中的内应平叛,以壮声势,再联合哥舒翰兵谏,是吗?”

正饮着酒消解心中的烦躁,平冽快步进来,道:“二郎,阿史那从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