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向苏樾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了几步,腿部发软失力跌坐在他脚前,柔软的手心滑过质地滑凉的睡袍,重重摁压在他的腿上,柔韧而又坚硬有力的肌肉线条,每一处肌理似乎都蕴藏着毁灭性的力量。
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触碰过他,哪怕是隔着衣料,都让她的手指止不住颤抖。
小主,
是她藏在白日梦里的爱人,也是她要将埋进沼泽的棺材亲手挖出。
或许不过是一具虫蚁筑巢的枯骨残骸,但没关系了。
肉体湮灭,沼泽开花,她始终在海底望一轮空茫虚无的月。
“安安。”
熟悉到骨子里的称呼,可低哑声线褪去含笑时微微往上勾的尾音,不再做出任何柔情的伪装,陌生而冷漠,漫漫长雪消失在寂寥冰冷的冬夜。
知安沉默一瞬,手指抠进染血的长毛地毯,瘦削的肩胛骨支起,像一对漂亮脆弱的蝶。
片刻,她缓缓抬起头来,安静地仰望着沙发上的人。
而苏樾的神情在这短短几秒钟并无丝毫变化,依旧和先前的语气一样冷淡,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是冰冷的审视,就连上翘的眼尾弧度都是冷冽的。
最后他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知安泛红的眼角,在她忍不住眨眨眼想将泪意逼回眼眶,他却突然伸手轻轻摁上她的眼。
苏樾的手指很冷,就像他的眼神,维持在两条静止的平行线,永不相交。
知安又眨了眨眼,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再也压制不住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他的掌心,他的温度那么凉,她的眼泪又如此滚烫,可烧不进他心里。
男人的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再撩起她垂落在耳边的发丝,轻轻替她捋顺,像是在漫不经心地磨蹭一个随手招来的温顺宠物。
他只有动作,而没有情绪。
知安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水润的眼仿佛蒙了雾气的玻璃珠,里面藏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只抚摸她头发的手忽然往后移,不紧不慢地按牢后脖,不容拒绝地捏住那块颈骨下敏感脆弱的腺体,拇指抵住她的下颚,扣紧,抬起。
眼里的人影在放大。
他俯身向她贴近,微微偏头吻上她的眉眼,将那眼角残余的泪意裹进嘴里。
这大概不能被称之为是“吻”。
可知安不想去思考了。
记忆变得纷乱起来,不知是何时开始的,她闭上眼去回应这个“吻”,揪紧他的领口拉向自己,像曾经无数次接吻那样搂住他的脖子,依偎进他怀里。
知安不敢睁眼。
不敢看他那似被渡上盈盈月辉的虹膜纹路,独特的银蓝色美丽剔透,让人想起深海里遥不可及的白昼月。
她的阿樾该是世间最温柔的,会为她种满漫山遍野的玫瑰,古老朴素的绿皮车顺着铁轨而下,望见一路旷野,去寻找别在信笺上的玫瑰花瓣。
她总会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她的缪斯。
…………【完整版移步讨论区。】
夜幕低垂,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厚重乌黑的云层叠叠,再低头看去,沉睡的基地匍匐在他们脚下,树梢密林间闪着微亮的绿光,好似萤火虫飞上开满黑色小花的墙面。
远处的光似有什么奇怪的感应,在苏樾带着她到窗前俯瞰基地的那一刻纷纷簇拥起来,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仿若成群结队的虫子窸窸窣窣爬出洞,绿光连绵起伏,如同迁徙的象群,行过的地面尽数开裂,露出腥潮的黄土。
“这是什么。”
就在知安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溺于深渊的月亮撕开沉郁的夜,照亮了光怪陆离的荒诞一角,披着人类皮囊的异变者蠕动,分化,感染,张牙舞爪的畸变触手捅内脏血肉,开出色泽艳丽的花。
好像推开神圣之都的教堂里的那扇神秘瑰丽的花窗,里面是另一个崭新的世界,所有忠诚的信徒将在神明赐福下获得永生。
知安攥紧了手底下肌理分明的肌肉,那上面还带有她的汗液,温热缠绵,此刻却叫人如坠冰窖。
她听见那与爱人相同的声线用着伪装克制的温柔口吻在耳边低声呢喃,那像要将她吞吃入腹般的撒旦轻笑着握住她的腰,亲吻她柔软的耳垂和脸庞。
“喜欢这里吗?”
“我为你打造的新世界。”
一个能够肆意杀戮,释放天性,重整规则,没有人类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