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腹子的责任

养儿待老 秂禾 2013 字 9天前

墨贤不用翻字典都早已经烂记于心:栀子树是一种常绿灌木植物,夏季白花盛开,芳香四溢。小时候的山上,满树满山的开。摘一把插在随便捡来的罐子里,盛点水,几天不败。放到屋子里,就一屋子沁人心扉的香气,叫人神清气爽。栀子的果子叫栀子,有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的入药功效,还可作为黄色染料提炼。这些入药的功效,在墨贤稍大一些年后,用中草药为村里的那些有个头痛脑热、急火攻心且去不起医院的病人救治时候,也运用过不少。

墨氏只字不曾提及她在娘家的那些时日里的过往,这让墨贤会经常觉得母亲这人脾气古怪,难以捉摸。但这意寓深远名字,以及平时教育墨贤所说的那些带点文言文和富有人生哲理的话,反倒让墨贤始信自己的母亲绝对是有文化有智慧的人。墨贤单名的“贤”以及儿女们的名字,也是墨氏“钦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墨贤认为母亲墨氏的娘家一定是大户人家中的书香门第,在若干年后的墨贤儿女们的名字上得到了印证。墨氏给儿孙们起名,从不按族谱常规辈分。起得简洁果断而又不落俗套,与村里那些治国建邦和阿狗阿猫等比起来,仿若就来自于另一个会作文字意义的世界。只因为生不逢时,造化弄人,才会让她给墨贤以深藏不露,城府深厚的感觉。

虽然墨氏也早已经沦落到农妇的地步,却与村里的那些同龄老妇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孤言寡语的,不说则已,说出来就都是人生大道,就有千斤之重,让那些些睁开眼睛就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村妇村夫,根本难以理解,能理解的也难以承受。但墨贤能理解能接受,理解自己母亲那种倔强自傲的沉默,接受她一切轻重,敬重她一切好坏。

墨氏陈栀能嫁夫随了夫姓,就足以证明她仍旧活在过去的门楣里,极其在意门户称谓。在给墨氏录入族谱的时候,依然写上墨氏二字,并没有记上陈栀。墨家在这杂姓颇多的难民村里,是个大家族,叫她墨氏,只是确定了她只是墨邦名的一个附属身份,陈栀并没有在墨家族谱上出现过。墨贤就在心里头默记无数遍,等到自己有出人头地的那天,一定先把母亲的真实姓名重新录入墨家族谱。因为自己能活下来并越过越好的所有奇迹,都是母亲陈栀用苦难换来的,而非墨姓家族的身份。

那个时候的墨家村很是奇怪,孩子是不能直接称呼大人名字的。孩子们吵起架来,只要能叫出对方父母的名字,就像一个泼妇当街骂遍了人家十八代祖宗、骂的人家毫无还口之力一样牛逼。父母的姓名是神圣的,墨贤也一直这样以为,哪怕是放在心里默念,也是种大逆不道。

这种奇怪的观念与生俱来,并一直伴随着墨贤到老,始终没对儿孙们提及过自己亲生母亲的尊姓大名。

对于第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本来墨贤也没那么纠结,但在墨氏认定“女生外相”,还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的言传身教之下,墨贤也就似信非信地担心起生个女儿对墨家日后的发展壮大起不到任何作用,就不得不从骨子里去理解自己母亲陈栀“重男轻女”的执念,连句反驳母亲那是封建思想之“重男轻女”的冲动也不敢了。

陈栀吃够了逃难和与亲人生死别离的苦,也吃够了身边没男人保护着的大亏,大苦大难中,墨贤就成了他唯一的生命寄托。在之前逃难求生的那段时期,若没有墨邦名收留,她只是有可能会死,而在失去丈夫之后再失去襁褓中的儿子,她就一定会死。

这个身材瘦小而裹着小脚的女人,用一根麻绳扎起一块粗布的四个角,把小墨贤往里边一放,背在背上,就跟着男人们一起上山开荒,下地翻土,一点也不输给那些老爷们,但分到的粮食却只有老爷们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