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酒红色的西装就像团凝固的血,在包厢内冉冉展开。

当沈熙接到父亲时,他正靠着劳斯莱斯车门抽烟。

月光把烟圈染成银灰色,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父亲吸烟。

沈熙攥紧车钥匙,金属棱角陷进掌心,看来老太太必须接回来,不能再回老宅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VIP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刺得人太阳穴发胀,沈老夫人正在插花,枯枝似的手指将白菊插进骨瓷瓶。

听到动静,她颤巍巍转身,浑浊的眼球突然迸出精光:

"小熙啊,你来了,快看看这花的品相如何?我眼睛这几天有些花。”

沈熙走到她面前,轻轻扶住了手臂,在说完花的品相后,随即又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奶奶,等出院后您和我爸妈住一起吧,暂时别回老宅了,二叔他们平日里忙,我怕照顾不周。”

“傻孩子,我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不想在这最后关头离开啊,老头子肯定在那里等着,我怕他找不到我会着急。”

沈熙听完一阵默然,突然不知该如何劝下去了。

“你二叔就是脾气急,放心,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不用担心。"

"可他在您输氧时......"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老太太突然用花剪敲打床栏,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当年他爸走时,慕南可是在寒冬腊月里跪在灵堂三天......"

她剧烈咳嗽起来,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你们都觉得他坏,可他......"

沈熙望着飘窗外的霓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雨夜。

年幼的她撞见二叔在车库跟人密谈,车灯照亮他手里的褐色药瓶。

当时沈慕南转头对她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井。

而那晚之后,爷爷的主治医生就移民了。

猛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沈熙连忙回过神来,但一颗怀疑的种子却悄然种下。

最终劝说无果,她也只能暂时作罢,暗想以后要多回老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