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衙内,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弥漫在昏黄的光线里。

时文斌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手中狼毫笔重重一搁,把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震得簌簌作响。

他一把抓起一封问责文书,狠狠甩在桌上,怒声骂道:“这些人简直荒谬!又不是本县叫他们来的,有本事找知州梁子美去!冲我来问责,当本县是软柿子不成?”

恰在此时,宋江大步迈入书房,身形站定,拱手行了个大礼,高声道:“大人!”

时文斌抬眼冷冷瞥他一下,又把目光落回公文上,闷声道:“宋押司,不去州府衙门忙碌,寻本官何事?”

“城外伤兵……”

时文斌直接打断,冷笑道:“伤兵的事儿,你也不是头一个来提的,本县能不清楚?可钱粮呢?打上次那事儿后,那些士绅跟防贼似的,哪还肯再掏一个子儿?你不是叫‘及时雨’吗?倒是下一场解本县燃眉之急的‘雨’来!”

宋江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笃定:“大人,小可确有一计,能安顿城外伤兵。”

“哼!”时文斌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上次你给知州出的主意,把郓州搅成这副烂摊子,如今又有何妙计要卖与本官?”

宋江面色不改,神色恭谨:“大人,我朝设有团练一职……”

“你甭想!”时文斌大手一挥,不耐烦打断,“团练使那是正五品官职,痴心妄想!”

“大人,容卑职把话说完,”宋江不慌不忙,“若是有人能如团练使一般,挂民团名号,州里给个名分,也好整顿伤兵。”

“整顿伤兵?民团?”时文斌似笑非笑,“民团这事儿,开国时太祖就招募过乡兵,后来王相公也推行过保甲制,十家一保,五保一大保,十大保一都保。你这主意,早有人想过了,回去多读点邸报,少琢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宋江硬着头皮,咬咬牙道:“大人,舍弟宋清为人忠厚,做事踏实,若让他做都保正,或许能妥善安置伤兵。”

时文斌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本县只问你,安顿伤兵的钱粮,谁出?”

“自是舍弟出!”宋江毫不犹豫,“此事因小人而起,理当由小人料理,只是缺个名分,行事诸多不便。”

时文斌抬眸,深深看了宋江一眼,许久,才吐出一句:“且容本县再想想。”

出了县衙,宋江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事儿好歹有了转机。正想着,街头一阵喧闹打断他思绪,只见几个百姓正激动谈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梁山的人去咱乡下了,给大伙看病,还和咱唠家常呢!”

“真的假的?梁山那些人不是草寇吗?”

“哪是什么草寇,你见过不打家劫舍,反而分地义诊的草寇?这要是草寇,咱倒希望这样的草寇多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