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带着青竹娓娓而行,一路假山流水,游廊飞亭,青竹是第一次来李府,心想李家果然不愧是山西大族,府宅确实比陈家大多了,正眼花缭乱间,两人已至花厅。

女眷们都聚在此处,花厅前的空地上搭了戏台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花厅内摆了数十台方桌,桌上摆了茶水、点心、水果等,桌后皆是宽大的坐塌,可坐可躺。

青竹放眼看去,摆在正当中观雨台上的几桌坐的应是李府的正紧主子们及陈府等来的亲眷们,有老有少,皆华服冠戴,雍容华丽。观雨台下两旁的几桌,瞧着则应是府里姨娘们及体面大丫鬟的。

何氏带着青竹沿着石阶径直上了观雨台,青竹才看清当中一桌坐的妇人年纪都略大些,正中更如众星捧月般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左手边是大太太李雅音,右手边也坐了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容貌与大太太有些相似,想来应是大太太的娘家姊妹。青竹心道,那当中的老太太定然就是大太太的母亲李老夫人了。

何氏带着青竹一进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好在青竹穿戴简单,进门后就低头跟在何氏身后,浑然是个丫鬟样子,并不显眼。只有女郎们坐的那桌,陈元敏歪倒在坐榻上,一眼便瞧见了青竹,她略有些讶异,却也不怎么在意。自家大哥犯浑的事儿干的多了,虽有时会让她在外被人说上几句,但也有人因她大哥的衬托而赞她品性端方的,总之,大哥的事轮不到她来管,她并不怎么在意。

“快瞧瞧,看是谁来了。”何氏带着青竹走到大太太李氏身旁,轻声笑道。

大太太早瞧见了她二人,就算心头不满,此刻也早掩住了火气,脸上满是慈爱地看着青竹,笑道:“昇哥儿那孩子真是,怎么就巴巴的把你也带来了。”说着又扭过头给李老夫人解释道:“娘,这是昇哥儿新纳的妾,正新鲜着呐,倒叫亲戚们瞧了笑话。不过孩子倒是好孩子,配给昇儿倒还是委屈了她。”

青竹自然跪地行礼,李老夫人扭头瞧了青竹的脑袋顶一眼便收了回去继续看戏,大太太便也没再说什么,让青竹退下去了。

何氏的坐就在观雨台上,见四姑姑不留人,便又派了个小丫鬟将青竹引到了府里妾室们坐的那处落座,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何氏心道,瞧这样子,四姑姑倒不想给自己儿子的小妾太多体面。别人家的家事,自己没必要涉入太多。不过到底她还记得陈肃昇的托付,派了个自己身边机灵的小丫鬟跟着青竹,应是无碍了。

大太太这是不高兴了。青竹坐下后,略苦笑了一声。小丫鬟熟络地向同桌之人介绍青竹,大家略寒暄了几句,便又各自跟相熟的人谈话,留青竹一人孤坐角落。

青竹不是自寻烦恼的人,太太不满大爷待自己过于特殊,左右自己也没想过在陈府再呆多久,等她找机会溜了,太太自然就没事了。今日既然被带来了这里,还是好好吃喝享乐一番才是正经。

于是,大太太偶尔往下瞧时,就见青竹一人坐在角落里,好吃好喝,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台上唱的戏,好不逍遥自在,竟一时消了气,有些乐了。果然,她才不会将自己的冷落放在心上。

其实青竹的性子她是最喜欢的,也正是因为她喜欢,所以看到自家儿子这样,她便不能安心。

似她们这样人家出生的孩子,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怕,爱财的,慕权的,求靠山的,求联姻的,或者只是爱俊的,日子久了见的多了,都会归于平常。怕就怕遇到那起子似有仙风道骨,或是侠义江湖之人,仿若活在尘世之外、随心随性的洒脱放纵之人。真遇上了,爱上了,那就麻烦了。

青竹这人,看着平平常常,但其实隐隐就有些这样的品性。许是她从小离家,无依无靠,久了自然就养成了这样万事不过心的性子,有时候自己瞧着她都有些许羡慕。好在她倒知恩图报,自己目前倒也拿捏得住她。

且不论李氏心里如何计较,也不提青竹如何听曲享乐。说回前院,李德方被陈肃昇拉着灌了好几杯酒,终于反应过来陈大爷真的发火了,忙端了杯酒凑上前赔罪。

刚才他说起青竹,言语间有些调戏意味,当时陈肃昇并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便过去了。他只当是陈肃昇默认了,还逗弄了几句。如今看来,这人根本就是护上了啊。

“羽飞,兄弟我错了,方才不该对小嫂子出言轻佻。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赔罪了。”李德方酒量并不太好,此刻已有些醉了,见他拿出姿态诚心道歉,陈肃昇自然不会再计较,接过酒喝了,几番谈笑,又是哥俩好了。

李德方是个沉不住的性子,加之酒壮怂人胆,虽才刚惹了陈肃昇生气,此刻又勾着他脖子问道:“怎么,当真这样喜欢?“

陈肃昇其实也有些纳闷,自己怎会听了李二的几句话就忍不住地火大呢?以往这样的荤话,他们哥儿几个没少说,不过是个妾罢了,哪里说都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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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着他说的是青竹,他就是心里不爽快。

此刻李二问起,他也不含糊,直接摆明态度:“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