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您说那位大人,可是好相与的呢?”大太太边走边低声问道。
“那人位高权重,我等也接触不多,但是……”李大老爷沉吟了片刻:“倒是听说了些谣言,也不知真假。”
“说是那位在房中似有些过火,且不说前两位病逝的夫人,布政使司府后院也曾陆续抬出来过几个横死的丫鬟。说是连人都没让家人见,直接烧成灰儿还给她们家里的。对外说的是染了病,要传人。但有人私下里说实则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不敢让人瞧真切,怕被人拿了把柄。”
“什么!”大夫人惊呼一声:“竟然!竟然是这样残暴之人,那如何能嫁。”
究竟是谁?怎的大夫人这般害怕?青竹不由得坐了起来,侧耳仔细听屋外的谈话内容。
“四妹,你可得想清楚了,那位可是左布政使大人,咱们山西右布政使常年空缺,他可是咱们山西地界的藩首,若是你拒绝了他的提亲,只怕昇哥儿的仕途便艰难了。”
听这意思竟然是布政使大人竟要向大夫人提亲?!青竹诧异极了。
这位布政使大人怎的这般出格,大夫人可是有儿有女的人,已故大老爷也是有爵位在身的。
……不过不能不说,大夫人确实还是风韵犹存的……
一瞬间,青竹脑中正转过许多念头,然后就听得屋外大夫人道:“兄长所言,雅音如何不知,可敏娘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我如何舍得让她去这龙潭虎穴。何况昇哥儿一向疼爱妹妹,定然也不会同意的。”
原来提亲的对象是大小姐。青竹恍然,同时也对自己之前考虑大夫人是否要嫁人的念头有些无语。
屋外李大老爷皱了皱眉,颇有些忧心道:“若是你决定要拒,也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切莫将他得罪狠了。此人常年身居高位,定然有些刚愎自用,且听说王充这些年一直被他打压着,一直停在按察副使的位置上,否则以他的能力和王家的背景,早升上去了。”
“多谢兄长点醒,雅音已然知晓了,倒是不曾料到其人竟如此嫉贤妒能,说起来我府上曾收留过一个丫鬟,便曾受恩于王副使大人。”如今已经成了自己儿子的小妾了。
青竹倒没想到还会提起王充大人,想起那位大人,她心头不由又生出了些暖意。
李大老爷又道:“好在是那位还未派人来正式提亲,想来他先让人传话,也是试探一下你们的态度。毕竟敏儿姿容出众,那位毕竟年纪大了些,说不定会待敏儿有所不同。”
大夫人自然知道大哥的意思还是不想她与布政使大人交恶,但她到底爱女心切,不敢去冒这个险:“大哥岂不知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既然早养成了那习性,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得了。”
“那你怎不抓紧时机,将敏儿的婚事赶紧定下来?”
“大哥说的,妹妹怎么没想过,之前一直在慢慢打听,但女儿还小,并不怎么着急。此事来的突然,且不说这么急匆匆的能定下个什么好的,就说真有好的,在这山西地界,又有几家会为了娶个媳妇得罪了布政使大人。”
此后,李大老爷兄妹二人又商议了一番,都没有商量出一个好的对策,最后也只说先抓紧相看,再图他法。
屋外二人走了许久,屋内青竹仍旧坐在床榻上半晌没动。直到小丫鬟见青竹迟迟没回花厅,找了过来,青竹这才回过神,跟她离开了。
花厅戏台上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众人午睡起来,精神奕奕,正谈天说地,好不快意。青竹看了看大夫人,见她仍旧面带微笑,歪着头同李老夫人说话,仿佛午时那个在竹林里焦虑不已的人并不是她。
青竹心想,都火烧眉毛了,还这般在人前忍耐,大夫人只怕头风的毛病又要发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