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秉承着他们杏林中人长长久久流传下来的保命之法,耳聋症间歇性发作了。
他仿佛丝毫没听见陈肃昇让刘原专门照顾青竹的话,只专注着手头的事,清理伤口,包扎伤口,再清理伤口,再包扎伤口。
陈新则一心只担忧陈肃昇的伤势,根本不觉得大人安排刘原的事有何问题。本来嘛,这屋里就他们俩,不是刘原去照顾那小子,难不成自己去?
所以这事只难住了刘原一人。刘原本来就老实,突见秦大姐出现在此一下就懵圈了,此时脑子更不会转弯了。
秦大姐为何会成了大人的救命恩人?大人为何让自己专门照顾秦大姐?大人这是知道秦大姐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了?特意照顾他们夫妻二人?不可能啊,这事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刘原想不通这些问题,但他觉得大人既然有令,秦大姐又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让他来照顾秦大姐也是应当,于是便老老实实守在秦大姐身边,除了军医,一律不让其他人靠近。
当然,也几乎没人会想靠近就是了。
军医这头刚处理完陈肃昇身上的伤口,帐外已有人来请了。山西驻军共有三位军医,但是他的医术最好,长官们一般有个什么病痛的,都习惯请他。
来人是林总兵的亲兵,林总兵令他处理完这边的事宜后,立刻去看看被俘虏的那些鞑靼探子。
尤其是除了被青竹砍了的那个,被俘虏的鞑靼探子中,竟还有一个汉人,而且还是大齐的士兵。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林总兵当即派了重兵把守俘虏营,又令人来请军医。这时候,这些鞑靼探子活着可比死了有用。
于是等军医处理完陈肃昇的各处伤口,又开了内服的剂方,便匆匆跟林总兵的亲兵走了。可待天蒙蒙亮时,他又回到了陈肃昇的营帐。
军医这一夜几乎片刻未歇,此刻已是倦极了。好在看过陈肃昇和青竹的状态还算稳定,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去休息一会儿了。
“陈大人和秦将士的情况还算稳定,我先回去倒一会儿,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去叫我。若是无事,我下午也会再来看看。你们也可以轮流休息一下,再好的身子骨都经不得几夜的熬。”
军医同陈新和刘原说了说病情,又看了一眼青竹塌旁满满的药碗,一脸无辜的看着刘原道:“这药得抓紧喂下去,就算是没醒,也要想法子给她灌进去。但注意别碰着她的伤口。”
等军医走后,刘原眉头紧蹙,看着眼前这碗药颇有些束手无措。这,这咋喂啊?
陈大人好歹还断断续续醒过来一两回,他的药一早便喝了,可秦大姐却一直没有醒来过,所以她的药就还没喝。
之前陈新给秦大姐喂那化了水的药丸子时,是直接捏了她的嘴,硬灌下去的。
这自然是因为陈新不知道秦大姐是个女人的缘故,才能如此无所顾忌,可自己是知道的啊,这么粗暴的动作……刘原站在原地比划了半天也没下的去手。
陈新在一旁专心照料陈肃昇,一副目不斜视的严肃模样,但其实他的余光一直都在观察刘原的神情。
他是知道的,大人对刘原可并不是多信任,但大人却专命了刘原来照顾榻上半死不活这小子。
对了,搞了半天,这小子到底是谁啊?!陈新走到门口,让人去把之前送陈肃昇他们过来的冯大力叫来。
……
“什么,你说他叫什么?”陈新回头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叫秦继,是咱们伙头军里的新兵,听说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冯大力没想到秦继竟然没死,颇有些兴奋道:“听说鞑靼派来的探子有十好几个,被咱们陈大人和秦继两人打的屁滚尿流的,秦继可是咱们伙头军的人呢。”
秦继那瘦胳膊瘦腿的,能杀鞑靼人?陈新有些不信,可战场上确实也不能光论个头的,有些小个子下手够狠的,战场上比一般的莽汉可要厉害的多。
这秦继说不定就是这么个狠角色呢。
这都罢了,可是秦继,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