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雅克·卢梭...?”
劳伦斯愣了一下,脸上不禁浮现出了讶然的神情,而后下意识地看向牢内的那年近六十而精神奕奕的男人,同时在脑中飞快地回忆道:
“卢梭...1770年...错不了了,这正好是他刚刚从英国回到巴黎的时间。”
卢梭的眸子稍微转动,定格在劳伦斯的脸上。
他那对漆黑的双眸就像是风平浪静的太平洋一般,平静而旷阔,蕴含着无尽的威能。
“这位先生是...?”
卢梭略感奇怪地问道,他能看出来劳伦斯并不是巴黎高等法院的人员,但是杰基法官对这个年轻人却是一副谄媚讨好的姿态。
“够了,囚犯卢梭,不要废话了,这位大人的名字不是你该知道的。”
杰基法官凶狠地说道,又上前对着牢房的铁门狠狠踹了一脚,发出一阵响亮的哐当声回荡在这走廊里。
说罢,杰基法官像是变脸一样立刻摆出一副灿烂的微笑,扭头对劳伦斯说道:
“波拿巴阁下,咱们走吧,别理会他了,就是个穷酸学者而已。之前在法庭上他就一直念叨着自由啊权利啊什么的,竟是些反动的话。”
然而,劳伦斯却是看都没看杰基法官一样,径直走上前,注视着这位牢房里的思想巨匠,缓缓说道: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卢梭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惊讶,下意识地补充道:
“‘那些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是的,先生,《社会契约论》第一卷第一章第一节的第一句话。事实上,这正是我的作品。”
“喂!囚犯卢梭!”
还不及劳伦斯回应,一旁杰基法官率先冲了上来,他虽然不知道劳伦斯在与卢梭说什么,但还是怒气冲冲地指着卢梭的鼻子骂道:
“你怎么还敢提起你的这本禁书?!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在牢房里还有胆子把这些挑战上帝与国王权威的反动语句挂在嘴上!”
“别着急,杰基法官。”
劳伦斯将左手搭在杰基法官的肩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事实上,刚刚是我先把这些反动语句挂在嘴上的,我刚说的那句话就是出自你所说的禁书里面。”
“我...”
杰基法官脸色苍白地咽了口口水,劳伦斯那轻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此刻像是有千斤般沉重,顿时让杰基法官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劳伦斯看着紧张无比的杰基法官,澹澹说道:
“你应该不会是想说,我也是在挑战国王与上帝的权威吧?”
杰基法官听罢恨不得能给刚刚的自己扇上两巴掌。
任何一个关心政治的巴黎人都知道劳伦斯与王室的亲密关系,自己要是敢说劳伦斯挑战王室权威,那绝对会被所有人认为是恶意的污蔑。
而不论是王室还是眼前这位波拿巴阁下,这可都是杰基法官这样一个小小的助理法官得罪不起的存在。
“我,哈哈哈我当然不是在说您。”
杰基法官堆起笑容,语无伦次地说道:
“您这样的大人物当然和那些普通小民不同,您有足够强大的心志,不会受到那些邪恶的禁书侵蚀...”
“既然这样,我和卢梭先生聊聊应该也没问题吧?”劳伦斯紧接着问道。
“这...当然当然,您请便。”杰基法官犹豫片刻,连忙点头说道,随后十分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牢内的卢梭此刻也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那位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杰基法官像是个卑微的家仆一样低着脑袋退到了一边。
劳伦斯则是扭头又将牢房里的卢梭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已经能够确认,眼前的男人就是历史上那位举世闻名的启蒙思想家,让·雅克·卢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