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王和尚来说,这个条件……也不是寒酸,就是实在到了奇怪的程度。
世上还有人这样做出承诺的吗?
王和尚觉得这些汉军还不坏,虽然待遇不太好,但看上去非常淳朴,挺好说话的。
“不是,将军,我是来跟你们讲和的,丹碚代本让我来问你们,如何才能退军,他保证不会追击,如果想要些财货也能谈,他还想知道,你们是从哪来的汉军?”
“从哪儿来管他屁事?”
歪梁子笑骂一声,根本没理会讲和的事。
讲和不是问题,问题是想讲和,他得把这个和尚送回去。
这可是个懂汉语的人啊!
丹巴庄园这段日子最发愁的事就是言语不通,如今送来个懂汉语的番和尚,哪里还有送回去的道理。
“听着啊,你娃回不去了,也别想那些事情。”
他抬手指指王和尚,抬手比划着说道:“你若想跑,看见那杆铳了嘛?一两的铅弹,脑瓜子给你娃打崩嘛。”
王和尚看看歪梁子,再看看土墙上架着的重铳,最后环顾周围那些嬉皮笑脸的汉军,缓缓吞咽下口水。
啪啪。
有个大胡子汉军拽着皮带就来了,这个家伙是另一个地方的口音,凑上前道:“瘪犊子玩意别动啊,给你俩手和波罗盖儿捆上,我们就是输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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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尚本还想挣扎,结果被大胡子往地下一推就躺倒了,被按着起不来,只能被捆了个结实,身上还盖了一套沉甸甸的朵康骑兵扎甲,最后脑袋被罩上个铁盔,啥也看不见了。
歪梁子非常满意王和尚这身装扮,能确保他不会被流矢打死。
远处马背上的丹碚代本眼睁睁看着王和尚被放倒,气急败坏。
哪有把使者扣下的,妈的不讲武德!
正当他下令大举进攻,两支如本军向前步骑合进,留守的贵族们却看向南边发出惊叫。
一冲黑烟从远处冒起,那是他们囤粮大营的方向。
步兵结成密集方阵,前面的人手持盾牌,后面的人身披铠甲,在两翼骑兵的掩护下以长矛弓弩开路,向前稳步推进。
铳响了。
孤零零的铳声在阵前突兀响起。
在汉军阵线的最左侧,一杆鸟铳冒出硝烟,远远打在前线步兵架起的盾牌上。
率兵前进的如本看向军阵侧翼有些诧异,步兵在经受短暂错愕后继续前进,没人倒下。
不到一息的时间里,步兵的脚才刚刚迈开,那杆鸟铳旁边又是一声铳响,这次是一杆重铳,铅弹穿盾而过,将其后盾手击毙,并击伤其后的步兵。
两名伤兵倒地,给军阵侧翼造成骚乱。
然后是第三杆铳、第四杆铳……铅弹接连不断的飞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起初短暂的时间里,遭到惊吓的步兵为之迟滞,不愿继续前进。
但从左到右四十杆轻重火枪依次射击,当最后一杆火枪射击完毕,第一杆火枪装填完毕继续开火,周而复始的射击使战场正面变得狂野而混乱。
步兵如本无法再维持稳定阵型,军阵在持续不断的射击中崩溃,有些士兵向两翼逃窜,更多人则反向溃散,向壕沟发起冲锋,倒在进攻的道路上。
两翼的马队踏过壕沟,却发现迎接他们的仍是这支汉军刺猬般的长矛,所有骑兵不约而同地选择向远处壕沟逃去,以躲避四射的弹丸与箭矢。
但很快失去牵制的蒙古马队绕过庄园,在更远的两翼卷土重来,掠过受枪弹制约的朵康骑兵,直扑溃逃步兵而去。
溃逃的步兵,起初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射击范围。
但在溃逃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们要逃离的还有贵族军官的追捕与责罚,也就说他们必须逃离战场。
反攻的时候到了。
歪梁子卷起旗矛,呼唤自己的战马。
一名名汉军跨上坐骑,结成数个十余骑的马队,向纷乱两翼的朵康骑兵扑去。
这一次,朵康骑兵撵着蒙古马队满地跑的形势反转,轮到他们在战场上抱头鼠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