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神魂中一点真灵熠熠生辉,无时不刻提醒着江燃身处之地真实不虚,他几乎以为自己落入了心障之中。
黏腻的液体混着雨水在街道中徐徐淌过,一股冲刷不尽的铁锈腥味很是刺鼻。
从街边屋顶上跳下来差点摔倒之人是个青年,穿着与旁人别无二致的长衫,留着一样的辫子,只一双眼睛有着绝不属于此世的滚烫。
他右臂一震翻身站定,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后,眸光中短暂的骇然迅速被压下。
瞳孔中倒映出满目的殷红,一片血色中立着个无论衣着发型,皆显得离经叛道,甚至大逆不道的男子。
对方身后紧闭着双眼身躯发颤的女孩被他直接忽视,极度集中的注意力在触及那对淡漠的眼睛时,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这样的人,当配的上这样的剑法。
青年目光呆滞,盘亘在心头的那一抹清冷剑光,和面前人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
“何事?”江燃眉眼低垂,审视的目光从来人身上收回。
他有此一问,便在于一眼望去的那股熟悉感。
来人瞬间变得正色起来,理了理衣衫,双手过头长揖到底,字正腔圆道:“在下燕奇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有趣。
江燃嘴角轻扬,神情中也多了几分生动。
“燕奇人,你何时去杀金眼彪?”
他未曾回应来人恭谨的询问,反而饶有兴致的抛出个新的问题。
燕山地界,金眼彪这诨号鲜有人敢提,即便心底在愤世嫉俗之人,明面上也得乖乖称一声金爷。
燕奇人自问走南闯北绝非俗人,也杀了不少欺善怕恶的贼匪,可自打进了燕山地界,也是谨小慎微的打听着燕山匪首的消息。
他的确有路见不平的心思,只是一路行来了解过金眼彪的势力后,已经没了仗义挥刀的想法。
留待有用之身,待得有朝一日报效朝廷重整河山,才是他的夙愿。
剿匪不是他的事,那是官府的事。
清廷糜烂至此,便是蛀虫把持朝廷之故,倘若这天下义士皆头脑一热去杀贼,最终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性命。
故而燕奇人听到这话,长揖的身体瞬间绷直,做贼般打量了四处一圈,适才松了口气。
“大侠,这儿不是说话的地,不如先离开此地,边走边说?”
一地殷红揭示着江燃已犯下了重罪,本地官府拿金眼彪没办法,却不代表用旁人来宣示威严。
死的寻常百姓再多,也不及拿冒犯朝廷颜面的狂徒脑袋下酒更令官老爷们惬意。